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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宣战

序曲——宣战

序曲——宣战

彻夜未眠……理所当然。

连番的冲击性事件折磨之下,再高亢的精神也会陷入最低潮。从最初的拉米亚到后来的梅菲娅,每个人都是明里劝阻暗里威胁,完全是全方位立体协同作战法,使得本就因为“客场”而脆弱不堪的阵地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整个晚上的八个小时都被用在了调整心情上,试图借着种种方式和理由为自己挽回颓势。第一步就是和费特通过手机来确认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不过很快信息就被切断了,大概是因为在接受“福音”的间隙偷偷发送邮件被梅菲娅觉察而遭到了惩罚。另一方面,“东方的王牌”已经在一番颇花了些口舌的解释和交涉后作出了“请放心我会依照计划准时赶到”的承诺,再加上之后又收到了来自艾莉的“计划已经开始虽然只是百分之五十的确率总之请不用担心”的邮件,一直悬挂在喉咙里的心总算是多多少少放下了一半。

果然也只是放下了一半而已啊……还没有彻底安放回既定的位置上去。

事实上,从来到被安排好的房间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悄悄地监视起来,换而言之,自己已经被确认是“婚礼的阻碍者”而受到了软禁。虽然在跟着费特出发之前已经猜想到会遭遇诸多意外,然而现实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竟然……竟然说结婚就要结婚了!”

就算只是订婚,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吧!这可不是用“西洋人”或是“贵族”之类的理由就能解释清楚的!应该说,简直是比无视年龄界限的家家酒更让人难以接受!

“大事不妙了……无论如何要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否则就只能眼看着事态走向极端!”

粗略地计算,站在自己和费特一边的是艾莉和“东方的王牌”,站在拉米亚一边的是梅菲娅和威尔士。洁尼菲明确表示“会站在少爷的一边”,肯能能被争取为援军,至于费特的父母,当然只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何况艾莉的同盟关系还是建立在了和费特之间那不为自己所知又无从问起的契约之上,完全无法确保是否会叛变。总而言之,实力方面根本就不成比例。

“不妙啊……完全就处在了劣势。”

而且,自己的处境同样举步维艰,既然已经成为了必须注意的目标而遭到监视,想要大张旗鼓地做些什么当然也是异想天开。梅菲娅的视线似乎无处不在,那惊人的实力和仅凭目光就能让人屈服的气魄,就像是一道无法破坏的障壁,根本就无法正面突破。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万年情节,自己居然被卷入到莫名其妙的家庭纷争里来了!

果然……从一开始,自己就作出了错误的选择!凭着个人的力量,在学生会或是在晨风都足以杀出通路,不过想要在一个贵族的家族里展现实力,还是太过于天真了啊!

整个晚上就被汹涌而来却又混乱不堪的种种现实和计划包围,离精神崩溃就只有一步之遥。仁慈的太阳总算是按时升起,逐渐明朗起来的卧室让疲惫不堪的真守得到了久违的轻松,于是在闹钟响起前的一个半小时里尽情地休息了片刻,直到房门被轻声地敲响:

“真守小姐,起床了吗?”

彬彬有礼的敲门和问候,来者除了本身就是彬彬有礼之化身的威尔士不作第二人想。这家伙,如果不是以“大腿”的变态理由突然就向人求婚,实在是个相当优秀的绅士呢……真守应了一声从床上翻身坐起,因为整夜都没有入睡,省去了穿衣的时间,用手指简单地梳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后打开了房门:

“早安,威尔士先生。”

“请叫我威尔士就好,真守小姐是尊贵的客人,不用那么客气。”

“尊贵的客人啊……啊哈哈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尊贵’的客人。”

绝不怀有恶意的微笑,使得真守也生不起气来,只是淡淡地苦笑了一声:

“请问有什么事吗?”

“半个小时之后就是早餐的时间,请准时到客厅里就餐。贵族对‘准时’是非常重视的美德,虽然对真守小姐有些失礼,请务必遵守。”

“我明白的,所以没有什么失礼不失礼。话说回来……费特呢?”

“少爷的话,和拉米亚小姐一样,还没有恢复精神,所以无法准时就餐。”

“没……没有恢复精神的意思是……”

“连续八个小时的‘福音’,无论是谁都会变成那样的吧?而且,因为少爷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三心二意,今天还要继续八个小时的惩罚,实在是很不幸。”

“说……说的也是……”

所谓的“三心二意”,当然是指和自己互发邮件商量作战计划被觉察,不过,继续八个小时的“教育”也未免过于恐怖了一些。印象之中,过去只要艾莉说出“少爷请站在那里不要动”,费特就会吓得浑身发抖,一度被自己当成笑话,结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还有更为凶猛的事实存在……

“少爷的房间就在那边的第二间,真守小姐有时间的话请去看望一下。因为今天下午老爷和夫人要回家来,无精打采可是会让人为难的。”

“费特的父母……今天要回来了啊?”

“虽然说是固定的回家日,不过既然少爷在家,肯定也会商量并且决定婚约的事。对真守小姐来说,恐怕也是至关重要的时刻呢。”

“唔唔……说……说得没错!确实是至关重要的……”

“说不定也是唯一的机会了,不过我并不认为这首小姐能说服老爷和夫人改变心意,可是努力去试试至少也不会过分绝望,所以我还是应该说一句‘祝你好运’。那么,请真守小姐准时到餐厅来。”

向着威尔士道谢后,真守关上房门,整个人却不自觉地瘫软在地:

“怎……怎么会!居然要在今天下午就……!”

事实上昨天就已经听说了费特的父母将会在今天回家的预定吧?然而事到临头却仍然无法支撑起足够的心理防线,感觉就像是刚刚踏上战场突然就遇到了两架巨型装甲战车的突击,而身边都是火力密集的重型机关枪,火力网简直密不透风得无懈可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可能想出可行的办法!就连对方的父母两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对症下药地想出有效的作战方案!说起来,这个时候就要依靠费特……费特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大头觉!你这个完全不不懂得女生心情的笨蛋加混蛋!

怒从心起,真守摔开房门,朝着费特的房间快步突击,确认了房门上的名字是本人无疑,怒吼一声“快给我起床”后几乎是撞了过去,虚掩着的房门立刻洞开,让收势不住的真守华丽倒地。

“好痛——!”

等等……房门居然是虚掩着吗?这种不设防的态度未免有些太前卫了吧?就算是西洋人也该,不,更应该懂得什么叫做个人隐私啊……

“费特!赶快起……唔!”

这里是费特的房间没错吧?为什么费特的床上躺的是拉米亚……不对!是同时躺着费特和拉米亚!

伟大的神明啊……这种老旧得快要腐烂的剧情就请丢到垃圾焚尸炉里去吧……让它真实地呈现在他人的面前本身就是罪孽啊……如果说这份罪孽需要一个人来偿赎的话……那么我的选择就是……

“费特——!”

久违的叫死人也起床必杀之——直拳一击!

“呜哇啊啊啊啊————!”

受到重击的费特翻身坐起,摸着直拳的着力点——肚子——大声呼痛。换了平常人,或许这狂暴一击之后早就内脏破裂全身喷血,不过被真守之流的暴力女生锤炼出来的身子,在抗击打方面毕竟是强人一等,才让费特幸免一死……

“真……真守!一大早的你在做什么啊!”

揉了一阵的眼睛才确认眼前向自己发起偷袭的人是真守本人而不是其他的强盗,不过由此而来的恐惧却远比遭遇盗贼闯空门更加严重。真守的三角眼此刻几乎已经变成了断头台:

“在你人头落地之前允许你解释一下!”

“为……为什么突然就要让我人头落地?在我解释什么之前你先解释一下比较好啦!”

“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啊!”

“哈?为什么我就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窝在一边的身子忽然颤抖了两下,发出了甜美的呻吟声,然后紧紧地抱着费特的左手模糊不清地咕哝着“最喜欢哥哥了”、“一定要结婚”之类,让原本就风起云涌的情势再度恶化。明白真守发火的原因,费特惨白着脸拼命摇头:

“听……听我说!这是一个可怕的误会!真的是误会!”

“不要把我当成傻瓜!那么……那么亲密地躺在一起!到底是谁在误会!”

“就算是像你眼前看到的,但是现实并不一定就是真相!我不知道拉米亚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我们真的什么也……”

“生……生理学的话我也是S评价!”

“……咦?”

“男生和女生……在一起的……做的那种事!为了繁衍后代……也不一定是为了繁衍后代……必须进行的那种事!我也是非常清楚的!”

“那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你的脑袋里根本就只有S评价的恶魔知识嘛!”

“所以说我才想要杀了你嘛!怎么能让我说出这种话来!”

与其说是“说出来”更像是被“逼出来”才更贴切吧!真守的脑袋如同几天前那夏日西瓜祭典时燃烧的烟火,“轰轰轰轰”地热烈盛放。愠怒和羞怯交织,还连带着嫉妒与不甘,如此这般的奇妙风景令费特在惊诧和甜蜜的交叉冲击下不知所措,直愣愣的目光引得真守脸上的烈焰更加炽烈:

“看……看什么啦!我的脸上长什么了吗!这些先放一边去!赶快给我解释一下!解释!”

“解……到底要我解释什么啊?”

“关于你和拉米亚为什么在一个房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需要你解释的什么吗!”

“事实就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从昨晚起一直被梅菲娅‘教育’直到天亮,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连怎么回房间的也不清楚……也许拉米亚也和我一样迷迷糊糊的,然后不小心就走错房间了吧?”

“是这样啊……”

凶狠的三角眼稍稍地恢复了一丝圆润,似乎多多少少地认同了他的解释:

“那么……你……‘进去’了吗?”

“……哈?你说‘进去’……”

“稍稍的……‘进去’了吧?”

“真守……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另有所指?所谓的‘进去’到底是……”

“如果……如果‘进去’的话……就……就……天……天……天诛——!”

“哇啊————!”

被迎面而来的重拳再度击倒,费特仰天躺倒在床上,呻吟着爬不起身,只听到真守怒气冲冲夺门而出的脚步声简直像要把地板踏成蜂窝。心惊胆战地送别利刃一般的脚步声后,费特这才揉着脑袋坐起: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就那么不幸……”

“稍稍的成功了呢!”

一直抱着自己的左手呼呼大睡边说着梦话的拉米亚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此刻正堆起满脸的得意和狡黠:

“不愧是‘爱情专家’的指引,果然是一击必杀的决定技能!就算对手是真守也能奏效!”

“拉米亚……?”

“刚才一直就在装睡,所以什么都听到了。怎么样?天才偶像兼天才魔术师的头脑果然也是天才级别的对吧?”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在我揍你之前……”

“反对暴力!”

“所以请你赶快解释一下啦!”

“说……适当的说一下也没有关系啦!刚才所谓的‘爱情专家’是一家很有人气的网站,最近的女生都热衷于在那里交流和换取爱情方面的情报……”

“什么专家的先扔到一边去!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为什么?妻子和丈夫睡在一张床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妻子丈夫你个鬼啦!”

“那……那么……至少……妹妹和哥哥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吧?我们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这样……”

“五岁之前的事早就已经变成灰烬了!赶快处理掉扔进垃圾桶里去!”

“过……过分!对拉米亚来说那是最珍贵的回忆,是一生的宝物!竟然要拉米亚扔进垃圾桶里……哥哥是笨蛋!傻瓜!欺负人!”

“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对你说好话的!这种三岁开始就重复的招数早就不管用了……”

“……真是无聊!哥哥你个笨蛋!就算是妹妹,有时候也会想要撒娇的啊!”

“突然跑到别人身边强行躺下的妹妹一点都不可爱,更谈不上是撒娇!”

“……我明白了!照着哥哥说的去做就好了吧!明明可以享受一个快乐的早晨……”

嘴里满是不满的“哼哼哼哼”,拉米亚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坐起:

“一点都没错!拉米亚就是在黎明时分,趁着哥哥昏迷在房间里的时候潜入进来的!然后,就利用在‘爱情专家’上得到的情报,对真守发动了华丽的必杀!”

“你还真有精神啊……之前的事我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和软弱的哥哥不一样,就算是梅菲娅的精神攻击,也不可能摧毁拉米亚的防线!”

“说到这一点我还真是惭愧之至……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一直以来你应该和我一样,一碰到梅菲娅的‘教育’就吓得睡不着觉才对吧?到底是什么时候你变得……”

“还用问吗?因为爱啊!因为对哥哥的爱啊!因为哥哥在我身边啊!就算是梅菲娅的‘教育’,只要哥哥在我身边,所有的语言攻击都会无力化!”

“……还真是充满了拉米亚风格的答案呢,不过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姑且’这种词汇实在是太失礼了!拉米亚说的都是实话!在哥哥的面前,只有魔术表演是假的,其他的一切,包括拉米亚的每一句话,都是最最最最真实的!”

“我明白我明白,不用刻意强调那么多次……总之,拜你所赐,无论是这个家还是这个城市,甚至是这个国家,我已经无法随心所欲地步行在大街上了。”

“……咦?有那么严重吗?拉米亚有做得那么过分吗?”

“先是在大剧场里当众宣布什么结婚宣言,然后又潜入我的房间制造‘既成事实’,我的人生至少有一半已经被你摧毁了吧?理想也好,未来也好,总之是让我绝望啊……”

“哥……哥哥……明明说着这样的话……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为费特的态度深感不安,就如同阴云之下嗅到了暴雨来临的气息,拉米亚缠搅着手指,双肩微微地颤抖,然而费特并没有过多的责怪,甚至连最低限度的怒意也不曾流露:

“快到早餐的时间了吧?不准时到客厅的话,又会被艾莉或是洁尼菲责骂的。”

“哥……哥哥?你……真的不生气吗?其实拉米亚也认为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不过那都是因为对哥哥……”

“怎么会呢?我当然是……很生气啊!非常的生气啊!不过这样就行了吗?只要生气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愿意二十四小时都生气,不过这毕竟是毫无意义的啊!而且,对你也没有必要生气吧?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是除了父母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和我有着最直接也最亲密的血缘关系的人,你还是比我这个哥哥要优秀一千倍一万倍的偶像明星,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过分举动,我都会原谅你的……也许吧!”

“也……也许?哥哥你这个人真是……刚才明明说得拉米亚都想要哭了呢!”

“我才不会相信蛇女妖的眼泪呢!”

“真是失礼!蛇女妖的眼泪可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人鱼和雪女的眼泪会变成宝石,蛇女妖的眼泪只会变成石头而已吧?抱歉啦这些都是东方的传说……快梳洗一下去餐厅吧,如果你不想被‘教育’的话。”

“……哼!”

色厉内荏地扭头哼哼着,最后还是乖乖地跳下床来,看来在“教育”这一费特家族的名产面前,无论是谁都只有低声下气俯首听命。不过,对费特来说,在“教育”之前,如何化解误会,平息真守的怒气,未卜的前路更令他坐立不安。

之后,就和真守,威尔士,还有艾莉,在餐厅会合了。梅菲娅每天都要去大教堂参加早课,洁尼菲则要在地下射击场训练,不会出现在餐厅,多少令气氛得到了调和。不过,真守的心情显而易见地没有得到任何程度的缓解,就连平日里轻易能奏效的美食引诱也失效了。

换而言之,拉米亚的战术算得上是大成功。“费特和拉米亚已经在兄妹伦理上突破了禁忌的一步”,确信了这种判断,真守甚至还问出了“‘进去’了没有”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难题,总之,她的精神恐怕是陷入了暂时间无可拯救的危机阶段。

“不妙了啊……”

想要让真守承认自己的过错可不是容易的事,何况事实就是越描越黑,不如保持沉默更有效用,至少不应该让事态无限制地随着真守的臆断恶化下去,否则说不定半小时之后,“进去”的阶段就会发展成“有没有怀孕”,最终演变成“准备生几个”……

“那样的话就只能去死了啊!”

在心里充满忧郁地呐喊了一声,费特的脑袋重重地落在桌子上。

“好痛——!”

使劲地揉着发痛的前额,忍不住为自己的无能而叹息。如果是真守,这一击下去说不定能把餐桌砸下一角来,而身为男生的自己却只能摸着伤口喊痛。实力如此悬殊,也实在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抱怨什么,被她牵着鼻子呼三喝四,也只能默默地接受……

“你在做什么,费尔少爷?一大早的就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昨晚做噩梦了吗?”

把盛在小盘子里的面包和土豆片,以及红茶杯送到费特面前,艾莉一脸关切地俯下身子:

“做噩梦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被梅菲娅‘教育’了那么久,无论是谁都会……”

“有时间说这种幸灾乐祸的风凉话,还是想想办法帮助我更好吧?”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对手是梅菲娅的话,艾莉也只能投降!所以说很抱歉!”

“你这家伙……该不是想要临阵倒戈吧?我们可是有约定……”

“约定是约定,现实归现实,能够判断情势作出最合理的决定,这是海盗最引以自傲的优点,所以必要的时候临阵倒戈甚至背后捅刀子,也不能因此而责怪艾莉才好。”

“那就别做出背叛的事来啊!我的未来可是都交付给你了……暂时的。”

“看我高兴不高兴啦!”

“拜托你多多少少也高兴一次吧!否则我说不定会选择自杀作为最后的出路……”

“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啊!我才不相信那么胆小又怕死的费尔少爷会去自杀呢!如果真的想要去死的话,请记得事先和艾莉打个招呼!”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留下值得回忆的礼物啊!”

“……哈?”

“原先是想要留下费尔少爷的人头,后来一想……是不是留下一个孩子更好?”

“噗哈——!”

刚刚饮下的红茶差点就激涌而出:

“我说你!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不行吗!而且你这样根本就是见死不救吧!”

“不想让事情变成这种结果的话就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吧费尔少爷,自杀这种事是懦夫胆小鬼才会去选择的禁断之路,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那高贵的人生字典里。明白了的话就好好向着真守小姐道个歉吧,你们之间的误会虽然很可笑,也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了。”

“……结果一大早还是逃不出被‘教育’的命运吗?”

“才仅仅五分钟的‘教育’,应该好好感谢艾莉才对呢!不过你的道谢就先当做是预存着吧,等累积到足够分量的数额之后,我再一并收取,连本带利的。”

“真是讨厌的海盗风情……”

似乎是故意想要激起费特的情绪,艾莉离去的背影摇摆得花枝乱颤,比起专业的模特更爆发着“火药”的气息。好不容易从那诱惑的梦幻中挣脱出来,目之所及的,突然就是那熟悉的三角眼:

“去死吧!变态!”

“喂——!”

不要用这种充满了杀气的对白来代替早安的问候不行吗!

虽然心里无名火起,不过面前这个额头能撞碎钢铁的对手,实在是令人敢怒而不敢言:

“我说……就算是有误会,也不应该用‘去死’来诅咒我吧?”

“你刚才不是想说要自杀吗?和那个海盗不一样,我可以帮你一把,比如说断头什么的,想要药物的话我也会帮你弄到的,绝对不会收取酬劳,更不会和你留下什么孩子,放心吧!”

“喂——!”

结果和艾莉的一通玩笑也被真守完全地捕捉到了吗?虽然很悲剧,不过还是让误会加深了啊!艾莉果然是善于导演悲剧的天才!还有梅菲娅,你那动辄几个小时的福音也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被视为“祝福”的效用嘛!

“……说点什么!”

恐怖的盘问天才!逼供大师!所以我在你面前是不可能对任何事实有任何隐瞒啦!不过,像现在这样被你的三角眼逼视着,就算是想要上诉也会在瞬间失去勇气啊!

所……所以……

“……不想说点什么吗?”

“那个……请饶过我的性命……”

“真是抱歉,只有这一点做不到,所以请换一个遗愿吧。”

“为……到底为什么非要夺走我的性命啦!‘做不到’又是什么意思!你是职业杀手吗!”

“有什么为什么!不要妄想用无关紧要又毫无意义的问题来拖延时间!快说点什么!”

“……我虽然还有些怀疑……你所谓的‘说点什么’难道是指……遗言?”

“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什么的必要吗?虽然我这个人还是非常仁慈的,不过有些事我还是很为难,就像是这样,这样还有这样……所以不要无意义地浪费时间!赶快说吧!”

“‘这样这样还有这样’到底是哪样!你不把话说明白我也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啊!总之,如果是关于拉米亚还有刚才的艾莉,那都是误会!我和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做过!这就是事实!一切的一切的事实!”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存在感比阿米巴原虫还要低的辩解吗?”

“多多少少也请你相信我一次啦!就算我就是那只阿米巴原虫,可是我至少还是存在的!存在就意味着真相啊!在这个福尔摩斯的祖国,请你在他灵魂的指引下,让你的天才大脑精密运算一次,来确定最后的真相吧!”

“这么说的话……你认为我应该相信你?”

“务必要相信我,请你!”

“那么……就请你当着我的面起誓吧!说你没有和她们做过任何过分的事,说你不会和她们结婚!要让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躺在那边的夏洛特都能听到!快说!”

“抱歉……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猛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连着杯子里的红茶也四处飞溅,以种种理由被久久压抑在费特心里的怒火,似乎终于冲破了封锁的闸门,不可收拾地被引爆了:

“完全没有对我存在着信任,只是一厢情愿地在这里自说自话,还要逼迫我发什么鬼誓!事实到底对你来说算是什么!你宁愿相信自己肉眼捕捉到的事实也不愿意相信别人的解释!自以为是不可一世还摆着神明的架势来逼迫别人作出毫无理由的承诺!退一步说,就算我在这里发誓,这些誓言对你来说就真的值得相信吗!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对我失去了最低限度的信任,而你现在竟然要我在这里起誓!”

“什……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

一直以来就享受着“无论怎么发脾气也不会遇到正面抵抗”的大小姐待遇,因而今天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激烈又不顾一切的反击,措手不及的真守虽然想要全力抵抗,还是被滴水不漏的反驳轰炸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只能虚弱无力地无限重复“什么啊什么啊”,一边担心着费特继续爆发下去自己该如何应付,不料对手的怒气似乎是见好就收地平息了下来:

“抱歉……我刚才只是突然就激动起来了,实在是对不起,真守……不过,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向你起誓的,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确实只是误会。”

似乎连食欲也完全的消失了……端起还盛着一半早餐的盘子,摇晃着虚弱不堪的肩膀,垂头丧气地走向厨房的方向,一切的景象,只能证明费特的心被刺伤得支离破碎。连带着被感染而伤感起来的真守用力地吸着鼻子,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却又没有勇气跨出一步跟上对方的影子。

空气和情绪纠结在一起,夏日的早晨原来也有如此寒冷的时候……

“真守小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费特少爷在哪里?老爷和夫人已经回来了,请准备一下吧。”

“……咿——威尔士?”

还没有想好面对费特的方法,就突然遇到了最令人无所适从的冲击性事实吗!

原本就跳跃不已的心,此刻更如同月中的潮汐,无可遏抑地汹涌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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